不知为何在这方冰冷里睡去了，念姬梦见自己站在晨曦里。面前那枝像人形的木间，“嘭”开出了一朵海棠红的花儿，不知道这是何种品种，但她听到了花开时有什么碎裂掉了。
但下一刻，时光逆转，花儿合上，在“嘭”一声间打回原形，再消失掉。
似人形的木慢慢地致起来，有四肢面目，眉眼鼻口也清晰起来，那是个四、五岁模样的稚童。
像是吹起了一阵尘埃，尘埃后站着稚童，他的眼底沉满了疲倦，再也容不下半点尘事。还有，那双眉尾间，积压了太多太多还未舒展开的英气，直逼他紧抿着的薄唇。
为何？一个稚童会有着如此苍白而沉重的面容？为何？
他的唇微微动了一下，随即是一抹浅淡的释然在他的嘴角滑过。
然后，他的皮囊化为尘埃消散掉，一块木枝从他的左手中滑落，以他的模样化出了人形，从致到粗拙，再开出花儿来。
一滴滚烫的泪水在眼角滑落，痒痒的，念姬抬起手去触碰。
睁开眼皮看着面前的海棠枝屏风，再看了一眼被井水浸得发黄的竹桶，她的目光停在了海棠枝上，默言沉。
“咔”一声，有什么在她的心底打开了，她匆忙换下湿衣，赶到桌案前提笔就在纸卷上涂写。
不知该要写什么，也不知该要以何种方式去写，但就是想写，那便写罢，断句残篇也可。
果真写的就是断句残篇，那半句后，笔便停了，再也写不出一个字来。她叹了口气，放下手中的笔，揉了揉还僵着的膝盖骨。
两碗糜子粥摆在鹤形宫灯下的小几上，暖橘的光芒照得青釉弦纹海碗十分朦胧，但碗中的糜子粥却十分透亮，像是烟b中的湖心。
念姬端坐在软垫上，双手合十置于膝上，偶尔歪头看向正在灯下将腌菜切碎的阿景。
橘的光芒落在他的脸上，绒绒的，似远境里置身林间新叶中的神祗，温和而遥远。
是的，很远，但在嗅着腌菜的味道时，很近。
这近与远之间，大概是隔着不可说的过往与秘密。
她咬了一下唇，想着何时将断句残篇填进朱砂录中，余下的空白便空着吧，等阿景愿意讲时再补上。
阿景将切碎的腌菜摆进连珠纹三足盘中，又在莲花纹白瓷盆中净了一次手，道：“好了，用饭吧。”
念姬道了声“好”，俯身趴在小几上，直接将唇贴在碗边喝了一口温温的粥水。
“这又是怎么了？”阿景的脸上微微浮起一点笑来。
念姬这才直起身来，一脸无辜地道：“不想动。”
阿景伸手捏着念姬的手腕，只听她“诶呦”一声直呼痛，他便明了。
他叹了口气，道：“打架了吧？还用了七式赶时间吧？回来还泡了井水来止痛吧？”
念姬只是“嗯”了一声，不太想言语。
z妖七式她早已学会，但甚少用，就像是一个才会走的孩童，勉强能够跑几步，平日也不怎么跑，突然跑得狠了难免会周身酸痛。
泡了井水舒缓了筋骨，但她还是周身不得劲，不想动。
阿景挪到了她的身旁，端起一碗糜子粥拌了腌菜，道：“来，张口。”
念姬张口吞下一勺糜子粥，像猫一样一脸慵懒。
与此同时，在她心底关于孩童时缺了的那点温暖，慢慢地补了回来。
用过饭后，念姬干脆将头枕在小几上，看着鹤形宫灯中的火星飘动。
阿景将小几收拾干净后，从怀中拿出一个琉璃小瓶，里头装着一卷发丝。
他用指尖夹着琉璃小瓶在念姬面前晃了晃，笑得温吞，道：“本想给你参参那女子的过往以及这事儿的事由，现在看来还是缓缓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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