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陆姓老兵道:“公子爷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郭帅自来有功必赏、有过必罚,就算眼下朝中奸臣当道,言路不通,但军中有谁立下功劳,元帅是非上奏禀报不可的。否则立功的将士得不到赏赐,日后追查起来,却只能怪在元帅自己头上,那些奸臣却全然不用担当责任了。”众人齐皆点头称是。杜仲道:“陆老弟,瞧不出你还有这份见识。”陆姓老兵道:“不瞒老兄说,小弟以前在地方上做过幕僚,这些当官的心思,老弟还是知道一些的。”另一名老兵道:“那你且说说,元帅后来为何有功不报?”
那陆姓老兵神情惨然,叹了口气,说道:“只因后面这几仗,咱们虽然都打胜了,杀了一万多敌兵,可是敌人死的,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和没成年的孩子……”萧靖阳心头震动,惊呼道:“死的大都是老人和孩子?”陆姓老兵道:“可不是么?这种事情,别说元帅和铁将军他们不认为是战功,就连参战的士卒,每次打完仗之后也都一个个垂头丧气,默不作声,哪里有半分打了胜仗的欢喜?他们杀敌越多,反而越是心中难安。”杜仲道:“拓跋不归这一招好不狠毒。”萧靖阳沉吟道:“这般灭绝人性,其势必不久长。”
那陆姓老者叹了口气,说道:“咱们原也这么想,可不知为何,他后方一直安安稳稳,太太平平,居然一点风浪都没起。”萧靖阳叹了口气,暗道:“拓跋不归号称‘诡将’,果然心狠手辣,诡诈无比。我看他这个‘诡’字,改成魔鬼的‘鬼’字更恰当些。”另一名老兵道:“幸好我全家从克城冒死逃到云豪城来,否则……哎……可真不知眼下如何了。”那陆姓老兵脸露苦笑,说道:“你就好了,全家都在这里,不管怎样,总归是一家团团圆圆。我小儿子成婚还没过三天,就被拓跋不归这厮强行征到军中,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。”那老兵和杜仲在旁不住安慰,陆姓老者叹了口气,说道:“宁为太平犬,莫做乱世人。眼下似我家这般光景的,天下又何止千千万万。”
萧靖阳听到这里,再也忍耐不住,霍地站起身来,说道:“杜前辈,劳烦你们照顾我孙师弟,我去城头看看。”展开身形,便向城头掠去。一路只想:“该当想个什么法子,让那些被逼迫的老幼安全进到云豪城来,自此脱离拓跋不归的魔掌才好。”这想法说出来简单,可是要做到却当真甚难,连想了五六个法子,均觉难以行得通。
云豪城城楼上下刀枪如林,盔甲映雪,火把光亮映照之下,灼灼耀眼。萧靖阳三两步登上城头,郭烈、铁武、王智三人站在城楼当中,瞧着城外敌阵,正在低声商议。呼延泰、李护卫站在后首,见得他来,都点头致意。萧靖阳走到近处,只听郭烈说道:“好罢,便这么办。王将军,今晚破敌,首功在你,还请奋勇杀敌,别的事,咱们回头自有公论。”王智躬身道:“谨遵元帅号令。”转过身来,见是萧靖阳,微微一怔,随即满脸愤怒,哼了一声,昂首侧目,径直走来。萧靖阳见他直行而来,再踏前两步,势必要与自己碰在一起,忙让在一旁。王智嘿嘿冷笑一声,自顾自的下楼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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