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说上午有几个孩子惹谭老师生气了？”罗婷关切地问道。
池浅浅连连摇头，“你别担心。孩子们都很听话的，是谭川自己的问题。”
“不会吧？森森上课没开小差吗？”
“没有！”池浅浅不假思索地说：“所有孩子都表现得很好。特别是洪大雷，才四年级，就懂初中的单词，还真是个小学霸。”
听到洪大雷的名字，罗婷叹了口气，“唉，这孩子聪明归聪明，但家里穷啊。要不是这次来了新老师，洪大雷的妈妈就要让他退学了。”
“这么严重？”
罗婷淡淡地收拾最后几个盘子，没有说话。
池浅浅帮她把碗筷抱到洗碗池边，正准备舀水，却蓦然撞见里面站着一个男孩。男孩背对着她，正在用一张大抹布小心地擦着灶台上的灰。
“林顺，你怎么又来这里了？快去睡觉。”她听见罗婷匆匆跑过去的声音。
男孩转过身，怔怔地望着她们。许久，他才低下头解释道：“对不起老师，我只是想来帮帮忙。”
池浅浅微笑着走过去，轻抚他的头，“回屋睡觉吧，这里有我们呢。你下午不是有课吗？没有充足的精力，下午可就要打瞌睡了哦。”
林顺犹豫了一阵，才把抹布放下。
“老师，你也要睡觉哦。”
经过池浅浅时，林顺小声地叮嘱一句。这孩子喜安静，却也最为懂事。池浅浅看着他高瘦的背影，发现他比那几个孩子都要成熟得多。
“唉，这孩子又跑这来了。”罗婷叹道。
“他经常来厨房吗？”
“对。他总是一个人悄悄来这里，不是抹桌子，就是洗碗。我和田校长都劝了他好几次了，可他就是不听。”
池浅浅沉默。
“那...他为什么要这样做？”
罗婷放下手中的事，安静地回道：“因为他是田校长收养的第一个孩子。他对我们有很深的感情，但他又不喜欢说话，可能想通过这种方式默默表现出来吧。”
其实这一层，池浅浅隐约已经猜了出来，但罗婷接下来的话，却足以让她整个中午都睡不着觉：
“其实...他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安静的。刚进复兴小学的时候，他有很多一起玩的小伙伴。只是有一天，他家里的事被意外传开了，在那之后，很多孩子都不愿意找他玩了……”
“他家里...有什么不便说的事吗？”池浅浅试探着问道。
罗婷顿了顿，犹豫一阵，最终还是告诉了池浅浅：
“林顺的父亲林朝贵，是唯一一个从三阳村走出去的大企业家。他当年回到村子那几天，那可风光得很呢。但他名声没维持多久就坏了——有一次他在别人家喝醉了酒，把人家家里还未出嫁的姑娘给糟蹋了，那姑娘也是傻，忍着一直没说。他倒是住了几天又回城里了，可那姑娘肚子越来越大。这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，那姑娘本来就脆弱，生下孩子，就羞得投井自杀了。”
“啊？”池浅浅震惊。
“林顺这孩子，生下来就没了爹娘。姥姥姥爷见到他也生恶，基本不怎么管他。田校长见他可怜，便主动把他抱来自己养，十几年如一日，一直到了现在。林顺本来也和其他孩子一样，只不过就在那天，他知道自己爸妈的事后，性格突然就变成现在这样了。”
罗婷叹了口气，继续洗着碗。池浅浅呆呆地站在那里，望着林顺刚刚擦过的灶台，心绪翻涌，久久不能平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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