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的活动我们坚持了将近十天。***我们曾约好,谁都不许告诉家长,等开学时,不用家长掏学费,给老人们一个意外的惊喜。谁料,我们天天早出晚归,回家就成一摊泥似的躺下了,这种形怎能不使老人们起疑心?经不住三审两问,个个都如实招了。娘撩开我的衣服,看着我肩上的血印条子,泪水潸然而下,哽咽着说:“娘再苦,也不能让你干这事了,你还是个孩子啊!”几位小伙伴遭遇几乎一样,于是,我们挂坡的营生就此中止了。一晃近40年过去了,虽然我如今也人模狗样混到了作家的队列里,也会常常处在受人尊敬的位置上,但我从不为我童年的凄凉而愧赧过。穷,并不丢人;出力挣钱,也不为耻。历史上有些帝王将相,不少也是出身乡野,可一旦成了显贵,便千方百计粉饰自己的过去,有的甚至会将当年与他一起拉棍要饭的伙伴暗中处死,好在人前标榜自己是天生龙种,出身豪门。真不是东西!……前年,几位老同学聚会,说起当年挂坡的事,大伙一阵笑,笑得流出了泪来。几位伙计有的当了厂长,有的成了老板,谁也没为那段历史有所忌讳,谈笑间,反倒有一种自豪,一种暖心的温。这阵子好了,公路几乎成了汽车的一统天下,再大的坡也难不住汽车。但是,架子车三轮车却没有被彻底淘汰。去年,报纸上忽然登出一条消息:西安出现都市纤夫。说的是东郊纺织城出现了挂坡的人,其中多数是民工,但也有不少是工厂工人,利用业余时间挂坡,收入颇好。我为这些新生的城市纤夫敢于面对生活、面对现实的勇气而叫好。面对天天见涨的物价,面对日日加快的生活节奏,叹息有何用,抱怨有何益,挺起胸膛,用自己的劳动改变自己的困境;不偷不抢,不贪不占,不坑不骗,堂堂正正,磊磊落落,钱是汗珠儿落地摔八瓣挣来的,花着也硬气,比那些贪官高尚得多啦!我的一次投机倒把生意1960年,我上初一。那时我那当医生的大姐在西安东郊一个叫洪庆的小镇上工作。她们公司(建筑公司)在洪庆承建一个炮兵学校。星期天,我到洪庆找姐姐。姐姐的医务所里人来人往,我坐在那里听姐姐和病人们说话。这中间,一位工人的话撩起我的好奇。他说:炮校的小卖部里的东西比外面便宜。你看我抽的这烟,青鸟,城里是一毛九一盒,小卖部只卖一毛四。要是买一条捎到城里,一毛七八的卖给商店,准赚钱……这话让我怦然心动。我想到我那给人家当保姆的老娘,一个月也不过挣人家十块钱的工钱。而每到我要缴学费时,娘总是向人挪借。我自己就不能干点赚钱的营生,为老娘减轻一点负担么?想到这里,我便悄悄地溜出医务所,转悠到了小卖部。因为炮校尚未全部建成,也没有招生,这个小卖部只是为那些参与筹建的军人们服务的,所以门面很小,东西也不多,只有两名女售货员。我向她们打听价格,那“青鸟”牌香烟果然只卖一毛四。我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赚钱**。我跑回医务所,向姐姐借了十块钱,说了声,下午就还给你,便跑开了……我合计了一下,十块钱可以买七条青鸟烟,还剩两毛,怎么办?这里离家三十多里,留到路上用吧。可到了小卖部,当售货员将七条烟和两毛钱递到我手里时,我却说,再买一盒吧!于是,我就只剩下六分钱了。六分钱,路上还可以买三杯茶喝哩。可路上我竟连一杯茶也没买,骑着从同学那里借的自行车,顶着火辣辣的日头,一气蹬回到城里。到城里后我不敢回家,拎着这一大包香烟,娘非骂我不可。我到附近的小铺,问人家青鸟烟咋卖?店里人说,一毛九一盒。我说,我一毛八卖给你,要不?那时香烟在城里是紧俏货,店里人说:只要不是偷的,我们就要。有多少要多少。生意顺利成交,一转手我就赚了二元八角四分钱!拿到钱后我激动得流泪了,我又想到了可怜的老娘……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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