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胡征从不以此为悔,他坚信自己没有看走眼,《保卫延安》是部好书。当初“拉兄弟一把”,乃是天性使然,职业的良心使然。更何况,他与杜鹏程从此更加同莫逆。杜鹏程说:老胡,到陕西去那里有你的弟兄们!就在《保卫延安》问世前后,那张大“网”已开始收拢,胡征已成了网中之鱼,只是还没有被捉至砧上罢了。1954年冬,胡征正在南方休创作假,总政急电召其回京。领导说:根据部队政治整编的要求,决定让你转到地方工作。胡征已经意识到此举来者不善,但诗人的执拗使他非要讨个明白不可。“无论结论是什么,我一定要看!”总政组织部的干部拗他不过,破例让他看了对他的处理决定:有变节行为,有派遣特嫌,开除党籍……胡征一阵昏厥,天昏地暗,随后便是泪飞如雨……杜鹏程来到他的面前,期期艾艾地说:“要哭,你就大声哭吧!”“我要上诉中央!”胡征泪眼蒙眬地对杜鹏程说。侠肝义胆的关中汉子杜鹏程说:“对,那就搞个上诉书!”当天晚上,两位战友又一次坐在一起。一年前,是胡征陪杜鹏程改小说,一年后,杜鹏程陪胡征书写上诉状。两种缘由,一种肠,皆为战友深。只不过胡帮杜是一种热烈,而杜帮胡则多了几分悲壮!俩人斟词酌句,诗人的狂放使上诉书致淋漓,小说家的冷峻又使上诉书立论沉稳。于今,我们可以断定,这是一篇“惊世佳作”!晨鸡报晓时,胡征手捧上诉书,问老杜:“该送往何处?”老杜沉思片刻,以掌击案,果断地说:“送**主席,他是管党建的!”胡征曾以随军记者身份随刘邓大军驰骋中原,在硝烟炮火中从容为;也曾在兵败王家店后当过战俘,在敌人寒光闪烁的刺刀下笑傲死生。此番为洗雪自己的不白之冤,他决定斗胆去闯中南海。他被一位和善的老者挡在了中南海西门口,但老者却极其认真地对他说:“你的材料我一定转呈少奇同志!”(此件不久果有正式回复,只是未能挽救胡征的厄运)。被部队扫地出门,我该往何处去?胡征一时陷入苦闷之中。以胡征的才华、名气,栖身之处是不需踏破铁鞋的,中青社,北京、武汉、重庆的作协、联纷纷上门相邀。杜鹏程却说:“老胡,哪都不去,就到我们陕西去。那里的气候好,风水好,适合你搞创作!”老杜劝战友西行的真实意图却是在无人处向胡征倾吐的:“那里作协的党支部中多数都是你的朋友、弟兄,柯仲平、戈壁舟、魏钢焰、李古北、王宗元……还有我,有弟兄们帮忙,你的问题就有指望早日解决……”肺腑之,令热血诗人深为感动。胡征最后去征求老战友魏巍的意见。魏巍一拍大腿:“鹏程说得好,就到陕西去!”1955年3月,黄土高原迎春花在料峭的寒风中初绽之际,落难的才子来到古城西安,走近作协西安分会的四合院。然而,小说家杜鹏程与诗人胡征都犯了天真的错误(其实,犯不犯错误都一样)。“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”,随着反胡风运动的全面展开,被划入“胡风反党集团”的78名才子同一天在全国各地落网。胡征岂能脱逃!这天是1955年5月16日,胡征到陕西来仅仅两个月便被关进了关押政治犯的监狱……囚车远去,老杜茫然……茫然的老杜被召进了北京。总政在莲花池召开揭胡风集团的会议,凡与胡风集团“过往甚密”者皆被圈在会上,揭胡风分子们的罪行,交代与“胡风分子”们的一切交往,否则将玉石俱焚……友,政治,良心,气节……一切都要在烈火的烤炙下进行残酷的厮杀。大火中,能飞出几只涅槃的凤凰?山城春雨夜肝胆两相知度过一年半的铁窗生涯后,胡征于1956年11月7日被放回了省作协的四合院。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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