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下踩着的冰沙一寸寸地散去，露出了若盈满了碧水的青玉地界，隔开了两方茫茫。
念姬忽然站不稳了，她竭力握着钉在地界上的，倔强地不肯低头。
酒鬼背着手望着念姬，被乱发挡去的眼底有一阵黯淡的光芒。
本该飘落的碎雪粒逆着飘向天空，这方天地似乎就在这一刻倒逆了过来，脚还是稳稳地站着，但衣摆发丝都吊了起来。
酒鬼道：“再一步，离去。”
念姬望着酒鬼，只觉他应该还有话要说。
“吾，错了。”酒鬼的声音散到了风里，朝着念姬扑来，“轻狂不认错，只能吃苦头。”
“汝与偃师看似相近，但差远了。”
念姬点了一下头，的确是差远了，她什么都不是，身上惟有一点儿能用傀儡术窥见的妖煞印记。而偃师，擅傀儡术与机关，一出手便是伏尸遍野，若后退，也能固守一方清静。
她趔趄了一步，被推着从地界上下去了，彻底离了望都，但她手中还有一根白丝圈在酒鬼的手上，牵住了那方倒逆着的天地。
一角衣袂被斩断绑在白丝上抛了回来，酒鬼道：“回头再看吧。”
念姬点了一下头，将这角衣袂认真地收到乾坤袋里，标上望都酒鬼的字样。她收下这份沉重的回忆了，以后无论能否再见酒鬼，她都会在有生之年里记住这个莫名其妙的酒鬼。
没有一句离别时该说的话，相识不久，尚未深交，如此点头示意就离去，再将这些都存在过往中，当是一点萍水记忆，喂饱灵魂，便是足够了。
脚下是冻得结实的冰原，白茫茫的，无半点他物，瞧久了，不仅眼睛会花，神魂也会恍惚。
恍惚之间，念姬绊了一下，险些摔倒，但那根筋突然绷得紧紧的，清明渐复。
是了，这才会是真正的劫难，望都白水杀什么都算不上，太轻易了，就像是学步的孩子在圈护下试着奔跑。
但，不知此时身在何，又察觉不到方向，惟一能够知道的是，这里不是挂名的封邑属地。
她停了下来，双手各握一把，安静等待着。
矢乱飞，冰地上现出了暗的阵法，引向无尽的深渊，而她就停在阵法的边缘。
后退几步，离了那阵法，她抬手挥挡着这些由冰化成的矢，心知是撑不住多久的，但不能不挥。
阵法像活着的妖般，张着血盆大口四游走，誓要吞下所有存在的东西。
退无可退，身后也是这样的阵法，她便停下挥，猛地跃至半空中，希望能够找到一线生机，但她所看见的就是一片广袤的深渊，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，风也无法脱困，她只好闭着眼与矢一同坠入深渊。
深渊中极度荒凉，风也是干涩燥热的，能风干任何。
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满是焦石沙尘的洼地，望不到尽头，也寻不到半点生息，越走心地越慌，怎么也哄不住自己。
念姬用力揉了揉眼睛，从乾坤袋里搜出了一个水囊，一口气灌了大半的水到口中，这才清醒了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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继续行走着，时而恍惚，时而绪，已是烦躁不起来了，她所有的耐心几乎是被耗空了，渐渐地被无望取代。但她不甘心，很不甘心。
被绊倒在焦石上时，她睁大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焦石，直到被血糊了眼睛，她也不肯闭上眼睛。
她伸出瘦削的手，细细的手指似乎长得长了些，但还是那么脆弱，许多东西都握不住。
一支接一支的飞箭落在了她的身上，她无力躲开，只能一下又一下地挨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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