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妖看着毓姬越走越远，绝望地伸出手，想要抓住些什么。
“那丫头太傲了，该好好挫一下。”毓姬伸手拈了一枝花，但没有拿稳，花直接落到了地上，她便假装是不喜掩去心底的惊骇。看来这几日听的那些话都是在安抚她，而她已经虚弱得连花枝都拿不稳了，只是她为何会被留在这儿，而不是被驱逐到静僻等死？
洒无名应了一声“是”，看了一眼地上的花枝，道：“魂魄被清过，大抵是知晓我们会探魂，索如此推得干干净净。”
“嗯，也是。”毓姬在袖中捏紧了手指，“好好跟着她，一定会有谁来寻她。”
洒无名又应了声“是”。
毓姬道：“去吧，我想静静。”
洒无名缓缓地应了声“好”，将侍者们都打发了，而他则是不远不近地跟着。
毓姬回头看了洒无名一眼，心中更是肯定了。她捏着自己的手指，触到的是药纸，以药草打碎糊成纸，再浸了药汁沾在身上，没有半点药苦味，反而有点淡香，以此替代饮药。
她想知道，药纸之下，她究竟是变成了何种模样？她不惧怕 ，光阴于她已是极大的仁慈，她只如同寻常的孩子怕痛怕苦般，缓慢的 让她十分不适，但她不想去寻清楚其中的缘由，怕是会破了这方镜花水月。
忽然，她停了下来，因为她听见了一点声音，有别于雪花飘洒、花瓣微颤的声音，是什么东西悄然而安静地碎裂的声音，很轻很轻，从她的身体深而来。
她的嘴角浮起了一抹笑，其实生与死之间差不离，不过是换了种方式存在于世间。
转眼几日过去了，也不知为何，妖界的日似乎漫长许多，眼见着廊下的水缸只需一个响午就冻透成冰，心里怵得很。
毓姬懒散了许多，只爱待在异火炉旁沾着暖意，昏昏睡。有时会有郁白落在她的手上，她才会睁开眼皮听一阵，若是郁白说得太多，她还会睡过去，做一两个短暂的浅梦。
顾不得每天都不着边际，总是能见着他，但又总是见不着他。
洒无名不愿扰了毓姬的睡梦，便时刻关注着那个小妖，顺便出去走走。
在满是冰水的溶洞里，小妖奋力奔跑着，她不敢回头去看，身上的衣衫挂在锐石上，也只能用力扯开。她现在与见毓姬的那日相比，差太多，不止是憔悴疲倦，身上还添了许多伤口血污，惶恐得只顾得上奔跑逃命。
贴在她脸上的符纸化掉了一小半，她看起来还像个妖，却是个气息不太稳的妖。但她因这个而不大看得清妖界，也不知是谁在后头跟着她，她只知道十分危险，惟有逃，否则亡。
无形之中，她被推了一把，极痛，险些摔到在地，但她没空去想太多，只能接着奔跑。
说来也是奇怪，她的心中空无一物，既无于生死的惧怕，亦无束住她的执念，她如一个空壳，脆弱得随时都能碎掉，但又偏偏活到了现在。
一抬头，她就能看见一只鸟儿，雪白无杂质，惟有一双眼睛是乌黑的，或飞或立。
有时她怀疑这是幻觉，因为这鸟无时无刻都在，随便怎样都能见得着。索她就将这个当成了幻觉，还会想着要将它打下来果腹，并幻想吃下去时的滋味，以此作为一个目标奋力奔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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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暗如此漫长，她都想要放弃了，但她终见到一点光，在那只白鸟扑棱的翅羽下。
她忽然笑了，不顾一切地扎进那片明晃晃的光芒中。
洒无名稍稍侧了一下身，小妖就从他的身旁滑过，满脸纯笑地扑进了一个冰窟窿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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