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听到“春宵一度”四个字时，心十分不快，然而宁苏就是宁苏，绝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失了风范。
“若是其他人嘛，自然不值，不仅不值，单是凭这一句话就足以拧下他的脑袋；若是为了先生嘛，那便是值得的！”苏回话时，仍是落落大方。虽是以玩笑的口吻，可是言语又带着真挚，叫人一时都难以看清她的深浅。
断明微微一愣，怔怔地看了苏一会儿，方才笑道：“王妃太抬举我了！”
说罢，将刚刚泡好的功夫茶递给了苏了，苏伸手去接，断明的手指却有意无意地蹭了苏的手腕一下。苏心中一惊：这断明的胆子也太大了！却仍是微笑着接过了那杯茶，“多谢！”
“王妃不怕我在茶中下药，然后夺了你的清白？”断明的一句话令苏送到唇边的茶杯，停在了空中。
“在这世上之人有谁是清白的？”苏一笑，细细啜了一口，赞道，“好茶！”
清白？什么是清白？苏故意将女子之清白理解成世人之清白，老祖宗留下来的话就说要清白做人，可是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得到呢！
“王妃实在令人佩服！”断明对苏倒是颇发欣赏起来，欣赏她的胆量，更欣赏她的智慧。
“过奖！”苏品着茶，又很自然地将话题引到了出山上面。
断明十分机警，笑着摆了摆手，“此此景，美人当前，自然该聊风花雪月——”
“先生此言差矣，我已不是未嫁之美人，而是一个小人，先生乃是一代贤士，又怎么会跟一个人说什么风花雪月？”苏却是一眼看穿了对方的用意，“先生不过是不想出山，以此搪塞，当真无趣得紧。”
断明哈哈大笑起来，“我虽无趣，王妃却十分有趣。”已经很久没有人能与他如此畅快相谈了，若是早知瑞王妃是个知趣的美人，他就该早些引她上山一叙，也可安抚心中不少寂寞。
“听说先生会相面，我倒想问问我是否是有福之人呢？”苏有意从对方擅长的事入手，只要弄清断明不愿下山的真正原因，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。
断明直直地盯着苏的脸，露出一丝邪恶而放肆的笑容，“王妃乃是奇女子，光是面相恐怕不准，还需要摸骨才能知晓。不知王妃可愿一试？”
苏眸一沉，目光中顿时聚积起骇人的戾气，变得锐利无比，“先生为何一再触及我的底线？难道请先生下山令先生如此为难吗？”
断明也收起了戏谑之，正道：“不错，人都有底线！我只想居b世，安静地度过我的后半生，你们又何必来打扰我的生活呢？若是王妃愿与断明做个朋友，断明欢迎王妃前来听琴品茗，若是其他，怒我实难从命。”
苏知道断明是根难啃的骨头，却没料到他难啃到如此程度，仍是很有涵养地微微一笑，说道：“先生拒绝我总该原因。”
断明回道：“与王妃拒绝我的理由一样。”
苏仍是笑了笑，“如此说来，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。”
断明斩钉截铁，“免谈！”
苏又道：“那先生知道拒绝瑞王的下场吗？”
不是威胁，而是断明最大的作用就在于此。有苏以及欧阳怿在，瑞王手下根本不缺谋臣。断明先生能来，那便是锦上添花的好事，更重要的是可以带动云西的人才为瑞王所用；如果他不来，就必须杀之立威，也为了防止他为他人所用。
断明回道：“不过一死，我都已经这么大年纪了，在这世间多活一日都是赚的，又有何惧？”
苏摇了摇头，“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在威胁先生？不过至少先生随我下山不用马上死，若不愿只怕——”
断明却不以为然，“早一日迟一日，有什么区别吗？与其头顶悬提心吊胆，还不如一下来，来得痛快！王妃以为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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