楞俨阁下,洋溪渡边,宽阔大江之中,一处山形水势转折处,江心泥沙堆积,方圆十里,酬长满了芦苇,郁郁葱葱,浩浩荡荡一大片。待到春暖花开,滚滚江水把那沙洲尽数淹没,绿叶在水下匍匐;夏去秋来,江水渐枯,沙洲却又浮出水面,漫天的芦花胜雪。
这是一会儿地,一会儿水的地方。
八月十五这天,忽然起了一场大火,没有人知道为什么,甚至,也没有人知道是谁干的。方圆十里内的芦苇全部都被点燃了!天地一片通红,热浪滚滚,江面波光粼粼,被映得发红,血色一片々日般的声势之下,那骇人的庞大火阵和烟雾,在晨风里摇摆,仿佛狰狞的怪兽,空气中传来浓浓的焦味,黑色烟尘,以及哔哔啵啵的炸裂声。
那天夜里,巴蜀大地群山莽莽,万家灯火。
通泉县衙议事厅人头攒动,气氛颇为热烈。白天那惊天动地的大火,宛如妖兽出世一般,红光和青烟方圆百里可见,一时间谣言四起,人心惶惶。
“听说了么,八千流民火烧红江岛!”
“胡扯!通泉县哪里来的八千流民!整个梓州路都没有流民。”
“我看……是黑帮火拼吧?你说那红江沙洲,哪一年没有缺胳膊少腿的,大卸八块的?好不骇人≠说了,那鬼地方,往年不是也有大火的吗?”
“往年那是野火,今年这才中秋啊……叶子还是绿的呢,你去烧烧看?”
“听人说了,这火可是一堆一堆的,搞清楚没?根本就不是野火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说,这是有预谋的?这么大阵仗,那得花多少钱?”
……
“肃静!肃静!”
县尉杨震拿起惊堂木,在桌子上“邦邦邦”地敲了起来。
吵吵嚷嚷的议事厅忽然一下子安静下来,只见县令张逊官服纱帽,踱着方步,在陈主簿的陪同下走了进来,在主位落座。
唧唧呱呱的众人,便止住了议论,都把眼光放在了张大人脸上,想从那张脸上寻找一点蛛丝马迹出来,不过那张年轻英俊的脸,却看不出任何内心波动。
啧啧,张大人好定力。
张逊环视四周,端起茶杯,呷了一口,平静地问道:
“诸位可都听说了?”
县丞冯亮满脸是笑,高声道:“听说了,听说了,张大人,这场大火,委实稀奇古怪,不可小觑啊♀通泉城里,都炸了锅啦。”
一群人纷纷点头,轻声附和着。
“冯大人说的是啊。”
“这场大火太邪门了!”
“岂止邪门,简直太不可思议了!”
“大人可要早做决断啊。”
张逊便把眼光转向了冯亮,作为这里的老资格,冯亮当然有着他不可忽视的权威,张逊淡淡道:“那冯大人,这事怎么看,有何高见?”
冯亮的眉头,罕见的皱在了一起。
对于这个成天乐呵呵的笑面虎,议事厅里的各位,还真是很难见到他的重,甚至是愁容←有什么好愁的,装得挺像,陈主簿不动声色地哼了一声。
冯亮沉声道:“大人,这件事我们首先得搞清楚,不搞清楚,就不能轻举妄动。”
这简直是废话,永远没错也永远没用的废话。
张逊摇了摇头:“这就是你的高见?”
冯亮道:“大人,高见倒不敢当,这事确然天下皆惊,可都雾里看花,水中望月,摸门不着。”
张逊道:“这事,便是神仙来搞不清楚。”
冯亮脸上便恢复了一丝笑容,笑眯眯看着张逊,试探道:“大人,搞不清楚的话,那就再等等看?反正毒疮熟了才能挤。”
毒疮熟了才能挤,众人听得这个比喻,一个个都有些恶心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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