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兴讲看守所的时候”公情点怎不安,总货得要出※
监房里挺挤的,铺上坐了一排人。他屁股上有屎,不敢再放高调充大哥,低着眉进去就朝边上溜。但怎么也没想到,这水打山旁过,山却凑上来。铺上有人冷不丁地点了他一句:“哟,兴爷,您亲自进来啦?”
这话说的,蹲号子延有亲不亲自么?
梁兴抬眼一瞅,一看那大嘴还有那肥身段,就觉得眼熟。他转着眼珠想想,想起一个人来,还真是认识。这人以前在乔阴县跟着徐龙混,后来蹲县看守所的时候打死了一个大学生,被到省监狱去了。既然撞到熟人,他索性也就陪着一乐:“哟嗬,这不是青蛙嘛。你不是下劳改队了吗,怎么在这?”
青蛙笑笑:“这回进来是别的事”说着一拍身边黑壮那小伙,“叫兴爷!”
“兴爷好。”
梁兴赶紧摇手:“过气了过气了,好汉不提当年勇们。”
当天监房里气氛挺好。青蛙是里面的头,晚上睡觉也没让梁兴挨着厕所,给他插了一个中间的铺位。
刚开始梁兴十分警觉,老防着有人要弄死他。
吃饭怕下毒,每次都最后一个才吃;睡觉怕被勒脖子,悄悄地磨尖了牙刷柄,每夜半睡半醒地等着。后来一连十几天平安无事。干活都让着他,吃饭都紧着他。人总是免不了好逸恶劳的。他实在绷得难受,慢慢也就松懈了。
忽然一天来了辆大卡车,过来个管教,吆喝着让他们上车。梁兴正琢磨这是那一出呢,青蛙过来一笑:“兴爷,今天可好,能出门透口气了。”
据青蛙说,今天是到看守所里包下的工地去上工。具体是什么活没准,反正让干什么就干什么。大卡车呼隆把他们拉到一个网盖起没多久的大楼前。每人了一把长柄木刷子。原来是给楼顶刷防水沥青。
这楼只有七层,修得歪瓜裂枣,一看就是低成本小工程。梁兴暗地里琢磨这楼不知道转包了多少层,居然能用上他们这种来路不正的免费劳力。深冬的天气。楼顶上大风呜呜地专。地上凝起一层冰棱子,走一步滑三滑。
梁兴上了年纪,这活有点干不下来。他拿眼瞅着青蛙,意思让他给酌情轻减点。青蛙笑呵呵地过来一问,拍胸脯说:“兴爷,您到放沥青桶那头歇着去,没您事。” 梁兴就过去歇着。歇了一会儿觉得也不对。楼顶上风太大,人要是不怎么动弹,没多久就觉碍手僵腿僵。他正琢磨着要不要蹦蹬几下。青蛙和黑壮小伙都过来了。青蛙摸了包塔山出来散:“兴爷,来一根?”
有烟当然好,梁兴立刻就叼上了。青蛙拿出盒火柴,擦一根不着,擦两根还是不着。他有点着急了,嘟哝一句:“这破地方风真大。”就躲到楼边去。那里正好是楼梯出口,好歹有堵高一点的墙。
梁兴和黑壮小伙都叼着烟过去等着接火。这回青蛙总算点着了,拿手撮成个杯子冲梁兴递过来。多温暖的火苗啊,红红黄黄的光芒看得粱兴心里头热乎。他把烟凑在火头上吸了一口,刚体会了一把全身酥麻的舒服劲,就听青蛙小声说:“对不起了兴爷,我也是被人指使。”
梁兴听得背脊一阵冰凉。他倒退一步想走,早被后面的黑壮小伙挤住。本来楼顶边缘就滑溜,又是老式设计,护墙矮得网过膝盖。青蛙和黑壮小伙联手架起他一推。梁兴站不住脚,惨叫一声从七八层楼顶跌下去,一声闷响。
下面惊叫声脚步声渐渐密集。青蛙探头看看扭曲着爬在地上的梁兴,撮口烟说:“可别回头把老子也做了。”
很不幸他的预测十分精确。三天之后,青蛙、本名于德水,和黑壮小伙双双死于一起严重的监房内斗殴。一支磨尖的牙刷柄捅穿了于德水的脖子。据抢救他的医生说,这人一直想说什么,但张嘴只有嘶嘶的声音,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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