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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烈将长袍放在盒中，双手负背，说道：“你入宫之后，拓跋不归意欲抢在与澹台道起会师之前攻下云豪城，继而挥师北上，一举占领咱们的北都皇城……”
萧靖阳见他突然撇开话头，提到两军战事，不由微觉奇怪，但还是点了点头。郭烈道：“咱们与拓跋不归大小战十余起，打了好几场胜仗，大大挫败了拓跋不归的锐气，你在宫中时，只怕没听到丝毫音讯吧？”萧靖阳又点了点头，说道：“军中讯息，的确是回云豪城后问起铁将军，这才得知的。多半是朝中有人不想让皇上知晓元帅等多立战功，故意扣压了元帅的捷报，这才使得宫中并无丝毫前方讯息。”郭烈喟然长叹，说道：“正是如此。奉辰阳和戴闾素来与我不和，倘若我是连吃了几个败仗，嘿嘿，只怕皇城宫中，早已人人皆知了。”萧靖阳知道他所说的乃是实情，当即默然。
郭烈目视远处，沉吟半晌，这才说道：“郭某无儿无女，一心为国，再多封赏对我来说都是无谓。再说我位高权重，倘若朝廷封赏太多，反而更会惹上旁人的猜忌。只是这样对待咱们这帮拼命杀贼的兄弟们，就不太公平了，时日一久，将士们积怨难平，只怕不好收场啊。”萧靖阳说道：“赏罚不明，时日已久，的确难服众心。”郭烈点了点头，说道：“因此太子的这件长袍，并非只是送给我一人，乃是送给全军将士的礼物。”
他坐在毡上，突然抽出佩剑，在剑鞘上不住拍击，锵锵作响，低声唱道：“岂曰无衣？与子同袍。王于兴师，修我戈矛，与子同仇。岂曰无衣，与子同泽。王于兴师，修我矛戟，与子偕作。岂曰无衣，与子同裳……”
这首秦风中的《无衣》，萧靖阳早就背得滚瓜烂熟，却不料自郭烈嘴中唱了出来，竟然如此慷慨激昂，令人热血沸腾。郭烈唱了一遍，又从头再唱，虎目中微含泪花。萧靖阳受他所感，不由自主地跟着低声吟唱。两人和着拍子，渐渐心意相通，萧靖阳已全然明白太子丹的心意。
太子丹失势日久，地位一日不如一日，但他从不为自己的安危荣辱担忧，却一直心系天下百姓和将士。云豪城数月战况不明，他自然知晓并非守军无所作为，而是宫中权贵深怕郭烈得势，按住军中的功劳不报。自古治军之道，讲究赏罚分明，有功不赏，自然难平将士之心。这件泛黄的长袍，名为送给恩师御寒，实则是要告诉全体将士：我虽人在深宫，心却和你们一起同甘共苦，生死与共。我们一样穿着陈旧的衣裳，同仇敌忾，一往直前。
两人越唱越大声，似乎太子丹也在一旁，正与二人击节唱和。郭烈声音雄浑，萧靖阳内力高强，两人声音透过大帐，远远的传了开去，四周将士被歌声所感，唱扬开去，一时之间，全城皆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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